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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天空有點灰暗。不同於這整個禮拜的好天氣，早上起床時明顯可感覺到氣溫變冷了，身體不時地打著哆嗦。昨晚還嘲笑老婆這麼早就把厚棉被拿出來蓋，今天卻很沒路用地連打了幾個噴嚏。面對時鐘不斷催促我上班快遲到了，匆忙地啃了幾口麵包，嘴裡依舊犯著嘀咕：「今天是灰色星期五。」



接近中午的時候，手機鈴聲劃破了辦公室的寧靜。咦，一個似曾相識的號碼。從電話的那一端，我得知你早上已經到天國去了。我的情緒似乎沒有特別地波動，超乎預期地平靜。不知道是我們太久沒見了，還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，突然到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。
 
午餐後，我到廁所去漱口。濕暗的廁所只有我一個人站在洗手台前，除了水龍頭的流水聲，就只聽見刷牙的聲音。左右來回地刷著同一方向，整個人好像騰空了起來，時間被快速地往回拉。
 
『把拔，你漱好口了沒？可不可以帶我出去玩？』
一團毛茸茸的白色小球，張著滑不溜丟的黑色大眼睛，蹲坐在我身後，尾巴像節拍器一樣左右不停地擺動。
 
我想到了從前，忽然間，我的臉頰好像濕濕燙燙的。
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好像有些間介。除了金魚，我沒養過其他寵物，我根本就不敢摸你。而你也對我心生畏戒，剛從外頭流浪一陣子，讓你對人類有著莫名的恐懼與不信賴。
 
「KC，你的名字叫做KC，K~~C~~，你要記住喔。」
「KC，我是你的把拔，你要乖乖的喔。」
 
我試著去摸摸你的下巴，人家說小狗喜歡這種感覺。你也慢慢地靠近我，試著向我撒嬌。
 
你很乖，別人家的狗一天到晚在屋子裡亂叫，你卻很安靜地看著我，看著看著就跑過來要我抱抱。
你也很聰明，不知道是誰教你學會握手的，你還會快速換手，樂此不疲。
你更是活潑好動，每次把繩子拿出來，你就知道要帶你出去運動，像匹脫韁野馬，抓都抓不住。
有一次出差，整整待在國外十六天，你很少沒在我身邊那麼久。只要離開客戶的公司，回到飯店，我都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，沒多久，你的模樣就會出現在螢幕前。
 
「KC，你是小天使，你是上帝派來的小天使。」
 
面對惱人的bug和客戶的疾言厲色，還好有你的照片陪我度過異鄉的每一天。
 
「KC，你現在在做什麼？有沒有出去運動？有沒有吃飽飽？」
「把拔現在在幫客戶解決問題，等到解決完了，很快就可以回家家囉。」
 
我應該得了『喃喃自語病』，或是『面對螢幕自言自語症候群』。但是好像只有這樣，我的心情才可以平靜。
每年三月，你都會來到我家和我住個兩天。我媽不喜歡你睡床上，我就幫你鋪了一個小坐墊在床下，讓你睡覺。怕你口渴，旁邊擺了一個裝滿水的小碟子。擔心你半夜肚子餓，準備了好幾包你最愛的『模範生點心麵』。但是看到你眼巴巴地望著我，我怎麼捨得讓你在地板上睡覺，一把就把你抱了起來，躺在我的枕頭邊。
 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幫你穿上帥氣的衣服後，就帶你『認識北投』。

我小時候念的國小，我爸經常去的公園，以前和同學玩躲避球的操場，圖書館前的噴水池，還有幼稚園時我媽牽著我走過的階梯。我們去了好多地方。你很乖，都已經氣喘吁吁，並且大口大口喝水了，還是很有興致地要我再帶你多出去逛逛。

  
  
「KC，你全身都是圓圓的。圓圓的臉臉，圓圓的眼睛，圓圓的嘴嘴，圓圓的身體，還有圓圓的腳腳。」
「KC，你有好多外號喔。KC小狗狗，小KK，阿K，寶貝K，可愛K...」
 
好多人都好喜歡你，給你買最酷最可愛的衣服。
好多人都好喜歡你，牛排都捨不得吃完，只為了讓你也能品嘗一下美味。
 
我問老婆：「是不是喜歡一個人，就會想要親親他？就會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？」「是啊。」
 
你一定很喜歡我，因為每次你都舔得我滿臉口水。
你一定很喜歡我，因為每次我在遠方叫你的時候，你一定用你那肥肥的小短腿，快速地跑來我這邊。
你一定很喜歡我，因為每次開車的時候，你都要跳到我的腿上，當個不安分的副駕駛。
 
當我得知你的最後兩天，站都站不起來，連張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，我好難過。
好幾次我都想到公園去看看你，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公園散步。
好幾次我都想買幾包『模範生點心麵』，然後請樓下的警衛，幫我轉交給你。
或許是因為勇氣不夠，或許是覺得來日方長，結果，連陪著你撐下去的機會都沒有。
 
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在我身後搖著尾巴。
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跳過來跳過去，要我抱抱。
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和我一直握手手。
以後再也沒有人會一直舔我的臉臉。
 
晚上回到家，佇在家門口，望著天上的月亮。今天的月亮和那晚的月好像喔。是不是每當要分離的時候，才會想起我們已經許久不曾抬頭望著天空的月亮。
 
KC，到天堂去也要乖乖的喔。
KC，你永遠永遠都是我的小天使，你永遠永遠都是我的小寶貝。
KC，you are always my dear son !!!
Oct. 26, 20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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